——《时尚生活》二月刊
春节之前见到她,临近中午,工体一间清贵的家居馆,不施脂粉,利落短发,向我们微笑着,话语轻柔声音动听,仿佛怕惊扰了还在安逸中沉浸的空气。坐在沙发上,她轻松开了个玩笑,初见略有些局促的气氛消弥于无形,而这通常是我们去做的事情。百度上输入“董卿”搜索结果有2780万。你也许不知道自己城市的市长是谁,但只要看过央视晚会,你不会忘记她的名字。
每一年,她至少有130台晚会要主持,除去隆重而需要她典雅的场合之外,有越来越多的场景渐渐把她拼出更真实的形状。曾有粉丝说她优雅转身,归纳过她的仙女范儿、顽皮精灵范儿、轻熟女范儿,但其实,也许她不是“转身”,她一直在那里。“优雅端庄”的央视保护了她,也笼罩了她。
舞台:“居安思危”纵使今朝繁花似锦
不是所有人都敢上央视春晚。这把双刃剑成就过无数巨星,也曾经刺痛过不少大咖。演出成功,身价倍涨万人瞩目,演出有瑕疵,身价大跌不说,质疑声铺天盖地而来,一整年都要被不断提起。
对于主持人,气场和镇定度的考验则更大。董卿2002年5月从上海东方电视台进入中央电视台,2005年在央视春晚上,和李咏、周涛、朱军组成“春晚四人搭档”首次亮相时,没有人会知道,在未来两年中,这个第一次出现在央视春晚舞台上的女孩,会绽放出“当家花旦”的气场,用敬业、拼命这样的词语成为工作的主旋律,一步步拥有自己无可撼动的地位。曾有人说过:董卿进央视前的主持风格和现在略有不同,那时的她很海派,像个女学生,知性而聪明,而现在的董卿,是央视气质的最佳诠释:优雅、大方。“确实如此”她承认,“但,人不能轻易的说颠覆自己,颠覆,其实是很大程度上对自己已有风格的否定。”
转眼在央视舞台上已十年,主持的晚会类节目已数以千计,但她的工作意识一直都有——危机感。“也许是天蝎座的关系?我总觉得,这一秒钟还在繁花似锦,下一秒也许就会一无所有,我需要保持这个紧张感,来提醒自己,不要太满足、不要太安逸,居安思危才会让我有更多前进的动力。”她的细节控在这时发挥的淋漓尽致,自我要求很高,也随时不安,“轴”到令人发指。“细节就是上帝、细节决定成败。”选题会上最积极的讨论,稿子的深意、深层的琢磨 、现场全情投入。其实她熟能生巧,轻松即可过关,但她依然每一次都全力以赴,这一点 她和曾经的搭档刘谦异曲同工,刘谦曾说:“我们魔术师在台上,就是这一分钟,要么就是百分之百,要么就是小丑。”——以此完美追逐,力求完美表现。
很多时候,人们不是败给了现实,而是败给了偷懒的自己。她边忙成这样还边想事儿。“总是被繁忙的工作占据了很多时间,我一直做得很多想得比较少,所以这两年在培养自己养成总结的习惯:我做得好的到底是什么?我还能保持多久?我还可以拓展什么方向?在自我要求方面,我还能够做到什么?”
听起来眼里已经满负荷,外界的评论岂不是让她对自己更完美要求?脑海中如同看见她绷紧的弦。还好她笑了“白岩松说,完美靠一张嘴活着,也被很多张嘴评说。这个世界上不会所有人都喜欢你。现在资讯发达,每个人都可以通过网络来表达看法,这种表达也是一种参与。”央视是电视媒体喉舌,自由的声音、真实的回馈,是融入大众娱乐的表现之一,她懂得。
她喜欢在不同的舞台上,展现最恰当的自己;在不同的生命阶段 ,现最当下的自己。始终保持良好的状态其实很难,也不用总想着去颠覆,创新和突破自己。因为一种风格本身就是经过岁月的积累和沉淀的, 它需要很长的时间。
“我知道谁也不会在核心舞台上待一辈子。”她喜欢白岩松那种有种自我风格的主持人,也欣赏倪萍多年以来的亲和力。“如果很多年以后,人们提起春晚,想到董卿,就能想到亲切的笑容和一起成长的那些温暖的岁月,已经足够了。”
“没有人会一直活在春晚中”
“江湖”上有个流传已久的段子:春晚直播之后,繁华落尽,别的主持人都纷纷打马启程,陪老婆孩纸或者去和一大帮朋友聚会,只有董卿,穿着高跟鞋最后一个走出来,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着,然后回到家里,孤独的吃一碗速冻饺子。
那种日子确实有过。“刚春晚直播的时候,很兴奋,结束之后,很亢奋的回到家里,根本睡不着,但那时太晚了,已经没有人聊天说话了。凌晨两三点根本睡不着,我看着电视重播,一边看一边觉得有点不真实。”经过了几次折磨,她告诉自己 “无论如何,一定要回家就洗掉妆,准备睡觉。”这样,即使依旧是睡不着,但也不会让妆容伤了皮肤。然后坐着大年初一的飞机飞回上海的家和父母团聚。
董卿的父亲毕业于复旦新闻系,她的母亲也来自同一所学校。这个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女儿,从小就被父亲教导“知识改变命运”。父亲的要求很传统,“不许穿花花绿绿的衣服 ,不许总是照镜子 ,必须努力学习”,她却“叛逆的”选择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来 ,文艺节目、春节晚会 ,不断去闯,从不胆怯。
父亲生气时,曾指着她极具莎翁气质的叫喊“你是我释放出来的魔鬼!”两个人“互相不理解的岁月”贯穿了她的少女时光,但岁月渐长,终于“理解了、也和解了”。有些时候,她会因为父母替她想得太周到而有些心酸。“妈妈给我打电话,一听到我的声音就知道我今天心情怎么样,如果觉得我累了, 她想好要说的话都会噎进去。”
她温婉的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一些女儿的味道,“会带花听着他们一成不变的唠叨,对你细致周到到琐碎的关怀,关心你有有没吃好有没有睡饱,还带着你去走亲戚。就会忽然觉得,啊,我已经这么大了,怎么在他们眼里还是小孩?”
鞭炮声中,董卿顶着清汤挂面头,穿着猫猫狗狗的睡衣,在家里沙发上惬意窝着,这个温暖堡垒里,她是永远的小孩。
自我:最好的时光“让它顺其自然”
更多的时间,身在北京的她很忙,但她聊到的点滴,依旧会让你觉得生活静好。
大段的休息时间很少,更别提有一整个下午的休憩,所以她学会了忙里偷闲。“家里有一个阳台是我最喜欢的角落,坐在那里,一杯咖啡和一本书,我就能拥有1个小时的满足。”朋友送给她一套古典名曲CD,有111张,这一年她的闲暇时间就经常沉浸在勃拉姆斯、贝多芬、门德尔松美妙的音符里。“古典音乐好像非常能安抚和化解人的所有情绪,让我感觉非常愉悦的放松。”性格无处不在,她细致的把每张CD的曲名、作曲家等信息仔细卷写到小标签上 一一贴在CD盒边,整齐而趣致,是对生活用了心的人才有的作为。
美好在最细小处也并不曾缺失,只要你经常沉湎于琐事的眼睛回归生活。北京的家离窗口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有小鸟筑巢。她整日忙碌却依旧注意到了,全程关注。“我从树叶青葱的春天、夏天,一直看到冬天叶子掉光了, 露出一个光秃秃但很结实、牢固的鸟巢,一点一点看着鸟儿来搭建和装饰自己的家。它很辛苦,但是好像一切都值得。”她的声音很有带入感, 我的眼前仿似出现这样一棵树 ,一群平凡而快乐的鸟儿在她静默的观察下 ,生息繁衍 。这是生活的气息 ,自然而温暖。
时光雕刻了生活,在董卿这里也不例外。 她喜欢顺其自然。“生活是这样,感情也是。我愿感情是平平淡淡的。”一点一滴的,凝视和沉浸于生命中最好的时光。
她陪伴烟火人间多年欢乐,自己也从成长到成熟。成熟女性的睿智、从容和小女孩的机灵、好奇平静的融合一体。虽然最近大家都在说她在渐变、转身、转型,但她很清楚“那不过是在已经拥有的基础上拓展深度和广度。主持人需要丰富自己的内涵,随时。但有时不用太强调这一点。因为这些本身就是生活的一部分。”她渐渐的笑了,“一个人对自我的丰富,对生活的爱,才是更加值得去注意的”
灯光洒在采访室的沙发上,现世温暖的样子,我们渐渐说起她的未来规划。有个梦想正在成形“主持一档谈话类节目一直到老?——这是我职业人生的终极美梦——能够在舞台上渐渐老去,优雅从容。”
真实:优雅与轻松的生活态度
如同撒贝宁传出绯闻后才在人们印象中更真实一般,董卿主持了3年的《我要上春晚》后,在我心中更加生动活泼。从优雅大气得体恰当的央视一姐,到展现自己比较放松的一面——穿着墨绿色的小短裙,和别人互相打嘴仗,调侃自己,在临时一个很容易就说错话题的档口,真是而圆满的度过难关。
平时还有点小迷糊。“我的手机、钥匙丢了也不知道,手套也是一只一只的,走到哪儿,走着走着发现自己不认识路了!”
尽管他对自己要求很高,但不得不说我们喜欢听她说说自己这种小小的失控。对所做的事情始终游刃有余 是她对自己永远的要求。听着她“没有人会永远活着春晚中”,你只希望她 更疼爱自己一点。
这个看起来容易亲近的女人很独立,她喜欢温暖如细水长流般的爱,但也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。来北京的最初,她独自租一间屋子,将自己美丽而有精致情调的衣衫挂在房间,为单调的房间家了绒,布,纱三层窗帘,一个人打车、开会、工作、回家 ,生活简单而忙碌。现在有了自己的房子,在所有的会开完 选题讲完,核对了工作细节后,她依然会自己安静的回家,打理好一切。说这些的时候,她低缓的声音轻轻叙述,眼神望来,静谧如河。
有人说,近距离看董卿 ,依然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神,我隐约知道那种感觉从何而来——即使坐在你对面聊天,董卿的坐姿也是有拿捏的,两手交叉轻轻的放在膝盖上,坐姿也优美可人。她没有陷入沙发,始终身体前倾保持着自然漂亮的姿态。
该是教养及礼仪的结果,而不是她立意要起范儿。在短暂的时间里就用浑身散发的温暖气场消弭了初见面的陌生感,哪位女神是这样?第一次见面,亲切感油然而生——好像什么话题都可以问她,不必紧张。她也有问必答,认真面对,态度放松,甚至准备回答一切。
优雅的坐姿和松弛的态度形成了有趣的对比。让她看起来自然可喜。她亲切,但不是个喜欢常常大笑的人。朋友,也是多年交往才历久弥新。提到老友撒贝宁,董卿会说“他私下就是那个样子的。是个特别搞的人,很活跃。” 表情逗趣,是轻松的可爱,你心里又悄悄拾起一片她的性格碎片。
时尚:“时代和自我的混合”
冬天来临,所有人都经常一身黑跑天下的当口,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毛衣,露出墨绿色衬衫的袖口,搭配得体,色彩和谐而醒目。端庄而舒适是她私下里最常备的风格,剪裁简单的品牌,是她的心仪之选。“我喜欢简单和大方的衣服,有优良的质地和合适的剪裁。春晚上,我已经足够隆重复杂了,所以私下出门,我都会让自己简单一点、再简单一点。”
央视没有专业的造型团队为主持人们打造整体形象,服装这门学问她只能一切靠自己。在镜头前展现给我们的每场晚会的服装,都来自董卿自己精心的搭配。她有审美天赋。“摸着石头过河,所有衣服都靠自己,没有人告诉你应该怎么搭配,怎么适合各种场合…我就一点点摸索。”
时光抹过数年忙碌,无数件礼服已经在她的衣橱里各自成体系,有她在各个地方意外发现的小瑰宝,也有加了自己主意的设计师作品。知名设计师郭培为她设计出数十件美丽的礼服,对董卿做事的仔细度极有体会,“她几乎每2天来一次,每次要待4个小时,其中一款礼服后来改成了A字型,缝上了蓝色的蕾丝和珠片,最终又拆掉,这些衣服只穿一次,但绝对会成为经典。”
自己的美好,自己主宰。董卿自己也说“为了工作上一个衣服的搭配,我曾经跑遍了整个北京城。可是那是工作。”20%的精力花在形象的舒适完美上 ,80%的精力用在工作的精雕细琢。但外表其实不是她最注重的事。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她光彩耀人,她一定愿意用100%的工作精力让自己的舞台演绎更精益求精,那是这个细节控主持人最“控”的事情。我注意到她浑身上下没有佩戴一件首饰,“习惯了,我平时其实是一个不戴首饰的人。”她点点头,表情放松而悠然。
问她怎么看时尚,她淡淡的陷入短暂的思考。“时尚是你所处的时代和你自己最本质的一种东西的混合。”如果脱离这个时代,你不够时尚,但是如果脱离你最本质的内核,那么你不是时尚,只是在跟风。
“其实,我还挺喜欢自己这个样子的——如果有一天没有主持,就这么素面朝天的出现,头发有点乱蓬蓬的,脸上还带着一点点起床气的浮肿,也没所谓。我喜欢自己天然去雕饰的样子,所以即使以后老了、 有皱纹了,也是自自然然的最美。”